迟子建的作品风格|迟子建的写作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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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子建小说中关心小人物的命运,直面底层人民的苦难,抚摸日常各个角落的土地以此赢得了丰富广阔的写作源泉。

  一、底层人民的“温情”描写

  迟子建曾在访谈中说:“每一朵花、一块儿石头都是有灵魂的,万物有灵是浸入到我灵魂的信仰。”正是这样的信仰支撑着她在作品中大量渲染“温情”主题,使这一主题成为迟子建创作中的最具代表性的艺术风格。也许是成长的环境对她的影响,又也许是对生命本能的敬畏之情,迟子建的作品总能将她对外部世界的悲痛和伤害转化成宽容,从而让她将底层人民艰难求生不屈不挠的精神细腻地刻画出来。迟子建笔下的人物大多为弱势群体,他们深陷生存困境,力不从心。《门镜外的楼道》是迟子建第一篇细腻的描写底层人民生活困境的小说。主人公“老梁”古稀之年在“我”家的楼道做清洁员,家中有残疾的丈夫和智障的儿子要养,她每天要打扫十一条楼道,所得收入不过二百多元,但她却已经“知足了,够买粮食吃了”。在这样艰难的生存困境下的老梁没有失去生活的信心,她收集业主丢弃的但仍可以回收利用的垃圾。对于来自“我”的观照,她也会珍惜并知恩图报,虽然对于生活富足的“我”来讲都是微不足道的东西,但对老梁来说却是及其珍贵,于是这份友情也变得弥足珍贵了起来。在迟子建的作品中,小人物的友情是人性的善良指引下产生的,夜路上陌生人的一盏灯,困难时候的一次援手,不需要情感的复杂积淀,这是远离城市喧嚣的人们最本真的情感,是作家一直想要歌颂的主题。《驼梁》中的司机王平,在深夜开货车运货途中抛锚,此时已经是千家闭户,纵使如此,一个商店老板还是从门缝递给了他手电筒,并且在知道王平摸黑扔了五十元钱之后,一定要留他吃饭。《蒲草灯》中的“我”与骆驼素昧平生,只因为我落荒逃跑无法果腹而大方将“我”请到他家吃鸭肉,并且在饭桌上对“我”推心置腹的聊天,最后用他高尚的人格魅力感化了深处困境中的“我”。这些看似细微的感情恰恰是迟子建创作的源泉和动力,它表达的是底层人民淳朴善良的精神实质。

  在对爱情的描写中,迟子建的笔触温婉而平实,即使是生活困苦命运多舛仍可以感受到一种爱的旋律在流动,这是作家对生活的感悟而产生的心声。《盲人报摊》就讲述了一对盲人夫妇在城市中设立报刊亭维持生计的故事:因为夫妻二人是盲人而害怕要了孩子也是盲人,因此夫妻俩为未出世的孩子募捐。虽然最后没有筹到钱,但是他们对彼此的宠爱已经融化了心灵的坚冰,在携手共渡生活难关的同时展现了他们的真挚感情:“全院子里只有我们是不吵嘴的夫妻,因为我们相互看不见,在我心目中,你是世上最美好的女人。”在迟子建的底层叙事中,那些小人物们虽然身处困境,艰难地维持生计,但却没有在现实的打压下堕落以致沉沦,支撑他们的是对未来的追求和对生活的希望,纵使这些希望还是会被无情的泯灭,可是他们依旧不放弃,这种坚忍不拔的精神是底层人民所独有的,也是难能可贵的。

  二、底层人民的无奈

  在面对小人物的生存困境时,迟子建不仅仅是用温情融化命运的坚冰,更多的是以苍凉的基调直面残酷的现实,在诗意的语言中将底层人民生命中无法承受之重赤裸裸地呈现在世人面前,准确、深刻而又有些残忍。

  迟子建的作品中的确有很大部分都是温暖的结局,但这些结局恰恰是底层人民对温暖的一种渴望,如果说结局的温暖是一瞬间的,那么小人物对温暖的渴望则是持续在心里的,是永久的。《世界上所有的夜晚》是以散文的笔触,魔术师妻子的口吻讲述了其与丈夫相知相识相恋的过程,在丈夫遭遇车祸之后她独自远行,偶然情况下来到了一个盛产煤矿的小镇,在这里她目睹了社会底层劳动人民的悲哀。迟子建认为这是最接近她生活的一部作品,这些靠近真实的文字撞到了人们的心里,命运的捉弄让她的眼睛更加清澈,不可知的未来让迟子建抓住当下书写。可以说《世界上所有的夜晚》是迟子建创作的分水岭,自此她的创作风格直击底层人民的命运,深刻再现社会的黑暗面。在短篇小说《雪窗帘》中,一位没有乘车经验的老人被列车员将卧铺票转卖他人,以至于老人整整一夜只能坐在过道的座位上。人心的寒冷和人情的淡漠在这篇小说中表达的淋漓尽致,正像列车上结了厚厚冰霜的雪窗帘,看不到光明,留下的只有迎面而来刺骨的寒冷。迟子建不仅在描写陌路人之间的淡漠情感信手拈来,对于官场的黑暗和腐败更是刻画的入木三分。比如《草地上的云朵》中描写的就是干部杨乾为吃一顿杀猪菜,带着孩子摆着排场驱车到乡下,冯乡长为了巴结干部,到处搜刮村民家里的牲畜和活鱼并拖欠货款。《雪坝下的新娘》中,刘曲以卖豆腐为生,却被县长的儿子以炫耀自己会武功这样荒诞的目的打致残障。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这一举动得到了下级官员的叫好,正义与邪恶在一瞬间模糊了界限,百姓的尊严和生命都受到了权力无情的践踏。更有甚者为小说《野炊图》,讲述的是上访的钉子户被林场办公室主任黑眉骗到偏僻的山林中,说是开座谈会听他们申诉,其实只是一个圈套。苏建和是一名退休工人,年轻时候的艰难拼搏让他积劳成疾却没有医疗保障。包大牙的女儿被官员方矬子强暴后自杀,他为给女儿沉冤申诉多年无果,官员还依旧在官位上逍遥快活。对于这些悲痛的申诉黑眉根本没有认真记录,只是装着样子而已。底层人民的苦难在掌权者的眼中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再沉重、再痛苦,都被他们无情的忽略掉。

  三、底层人民的独特视角

  “视角决定了语言表述的内容、调式、语言规则、语态,某一视角便决定了谁只能怎样说。”童年为迟子建的写作提供了丰富的营养,因此她作品中很多情况下都采用了儿童视角,用孩子的眼光审视黑土地上的善良与黑暗,借以抒发底层人民内心的苦闷。这些孩子很多生长在不完整的家庭,过早的独立和面对世界的沉重没有玷污孩子们纯净的灵魂,这是迟子建始终保持的创作原则,也是对人性最敬畏的地方。迟子建笔下的孩子们都是善良的化身,他们热爱大自然喜欢美好的事物。比如《腊月宰猪》中以驴为友的小放、《雾月牛栏》中睡在牛棚里跟牛聊天的宝坠,以及《日落碗窑》中与小狗形影不离的关小明……在他们眼中世界除了纯黑就是纯白,丝毫没有任何杂质存在,虽然生活是艰难的,他们没有优渥的家庭条件,但却始终保持着初心,为家庭点亮了心灵的火把。在《花瓣饭》中作家就以一个孩子的视角讲述了在文革的政治阴霾下一个家庭的辛酸和坚韧,“我”的弟弟一边写着与父亲划清界限的决裂书,一边等着父母回家吃饭,虽然生活艰难但姐弟三个仍可以因为吃到父亲捡回来的黄豆而兴奋不已。《北极村童话中》的“我”虽然被妈妈狠心寄养在姥姥家,可是住在同村的“老苏联”对“我”的呵护和爱怜以及在姥姥家生活中的小事依旧可以带给作为孩子的“我”足够的乐趣。迟子建作品中涉及到的儿童视角是渗透着自己浓浓的疼爱之情的,这种渗透是融入意识浸入骨血的。